第88章
江曲听见脚步声, 望了过来。他的瞳孔在黑暗里似乎竖了起来, 就像蛇的眼。澄黄, 透亮,不似人类。
许嘉清捏紧门框,小声发问:“季言生来找我,除了这些,还说了什么?”
江曲笑了笑, 这个笑有些奇怪, 许嘉清忍不住往后退。
事情就是这么巧, 下一秒,手机铃就响了。
叮叮声打破寂静,打破了这个奇怪的氛围。
江曲拿起手机,随意低头看了一眼。站起身,走向前。藏族人的身高体型比起汉人有着天生优势,就像一只郊狼窥视羔羊,一步步往前逼。
许嘉清警铃打响, 江曲捏住他的手,把手机放在他掌心:“央金的电话。”
见许嘉清依旧死死盯着自己,江曲往前探了探,许嘉清甚至可以看见江曲的瞳仁:“你不接吗?是央金。”
鼻息交缠,藏香氤氲。许嘉清接过手机,毫不犹豫转身蹲到外边去。
因为是许嘉清,央金没有说藏语。许嘉清和他只隔了一面墙的距离,江曲可以听见他和央金调情。
“你怎么样,他们有没有为难你。”
“我在江曲家,我很想你。可惜我没有手机,不然我早就应该给你打电话发消息。”
“我愿意去见你阿爸,但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我。”
墙上有面窗,江曲隔着毛玻璃往外望。
许嘉清一面笑着小声讲话,一面去拔地上花。手上全是草汁,江曲可以看见他手心的疤。
阳光被乌云笼罩,风越刮越大。许嘉清穿的单薄,虽然裹紧了衣服,却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。面色白得几乎透明,他穿来的藏袍还在沙发上。
呼出来的气打在玻璃上,氤氲成雾气,江曲看不清许嘉清的眼睛。许嘉清旁边,就是高高的赫可蓝。山顶白雪终年不化,雨帘斜斜落了下来,江曲看不清一切。
啪嗒,啪嗒。
雨声混合着江曲讨厌的话语,许嘉清对央金说甜言蜜语。
江曲不再躲着,而是站了起来。脸贴着冰凉的玻璃,想象许嘉清在吻自己,在对自己说甜言蜜语。
“你什么时候跟我走,什么时候和我回家去?我想带你去看长江水滔滔不绝,我知道西藏没有海,所以将湖称为海子。央……江曲,我想带你去看真正的海。”
“那里海面没有尽头,与天连在一起,就像我对你的爱。我不知道你对我的爱有多少,但我想我比你爱我更爱你。”
江曲脸上泛起潮红,去吻玻璃。
在阿旺家,阿旺躲在角落去听央金打电话,可以隐约听见许嘉清的声音。
怀里的照片已经被磨出毛边,许嘉清的脸被他摩挲了一万遍。诺桑给他打过电话,也给他发了片。阿旺的脑子很晕,下意识想求佛母救自己,他不愿面对自己。
“嗡。大咧。度大咧度咧苏哈。”
雨越下越大,点连成线,不停下坠。许嘉清还是不愿进门,江曲额头被玻璃印出红痕。
屋子昏暗,因为大雨江曲再也没法窥视许嘉清,去偷他对央金说的爱语。
江曲点燃香火,奉给神明。烟往神身上飘去,江曲跪在地,以头抢地。
额头磕裂,红痕处流下血迹。江曲直起身子,双手合一。
“未名神下引日月,佛母身下祭我魂。”
“唯求与君常相伴,终老南华不诀绝。”
血滴在地,江曲不停自语:“祭我身,献我魂,求佛母怜我,神明惜我,求他也爱一爱我。”
“嗡。大咧。度大咧度咧苏哈。”
“海枯石烂,此心不改。”
哒,哒——
江曲听见脚步声,许嘉清再次进来。头发贴着脸颊,身上全是水。白色短袖贴在身上,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雪中嫩梅。江曲的手依旧合一,是不是神明听见了他的声音?
寂静中只有雨滴下落声,唰唰唰,沙沙沙。许嘉清张着嘴,纤长的脖颈,小巧的锁骨。蹙眉犹豫了半晌,开口道:“你的额头,在流血。”
江曲垂了垂头,用袖子捂住头,也遮住脸。许嘉清往前走,撩起他的宽袖,将手机递给他:“不小心聊的有点久,可能需要充电。”
江曲跪在地,许嘉清站在他面前。江曲学过汉人历史,许嘉清撩他袖子的样子,让他忍不住想到新婚夫婿撩盖头。接过手机,许嘉清的指尖很冰。
许嘉清有些尴尬,神明在上,也不敢高声语:“这里有没有洗澡的地方,或者换洗衣物?我浑身都湿透了,贴在身上好难受。”
江曲匆忙站起身,垂下手:“这里没有拉萨方便,热水只能现烧,我给你烧水。”
匆忙走到后面,拖出一个大木桶,江曲燃柴火烧水。
许嘉清靠在木桶边,看江曲一趟一趟把热水到进桶里。许嘉清被雨淋湿,江曲被汗沁湿。两个人对视,江曲被袍子包得严严实实,脸上泛起红晕。许嘉清以为他是热的,只有江曲明白他是为什么而脸红。
这个房子常年不住人,洗发水沐浴露当然没有,只得靠一块香皂解决。
江曲识趣的退了出去,许嘉清不知道这个房间的门上有道缝隙。
脱下贴在身上的短袖,露出嫩白的身躯。弯下腰洗头,飞溅的水珠顺着肌肤往下滑去,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色气。江曲的喘息越来越重,许嘉清的腰很细。
泡沫不小心弄到眼睛,水流堵住鼻子,许嘉清开始张嘴用口呼吸。嘴唇又嫩又红,露出一截舌尖。江曲想到了昨天看到的视频,想要他用舌头舔自己。许嘉清胳膊后背被热水烫粉,长长的睫毛被水湿润。江曲又忍不住想,以后他会不会因自己欢愉,会不会用那双手握住自己,会不会因自己而发出细碎的喘息。
香味不停往外飘,许嘉清洗好头,试探性往里进。大腿笔直却有爆发力,有些烫,又拿了出来。
许嘉清浑身都很白,白中透着粉。江曲想要他只能缩在自己怀里,依靠自己。许嘉清进到水里,想到什么般“哎呀”了一声,皱起眉来有些纠结。
江曲握住自己,看着许嘉清的脸因热水泛红,小声叹息。许嘉清在里面喊:“江曲,江曲,我没有衣服!”
江曲仿佛想起什么般,停止了动作。就这样直挺挺的走到外面去,拿起许嘉清昨天的外套,进到自己屋子里去。
许嘉清听见脚步声,知道江曲去找衣物,便又放松的躺了进去。还有什么比淋完雨后泡热水澡更舒服呢,许嘉清把头靠在木桶上,暗想:这个待遇,神仙来了都不换。
江曲找到自己的衣物,把许嘉清的袍子罩在头上,被他的气息包裹。江曲在他的袍子里喘息,去想许嘉清。
想他的后背,想他的肌,想他的手指和眼睛。
江曲想代替央金,代替她和许嘉清在一起,和许嘉清回家里去。他也想看长江水,他也想看大海,他也想听许嘉清对他说:“我比你爱我更爱你。”
可江曲想完就后悔,因为许嘉清永远不会比他更爱他,只要许嘉清能爱自己,江曲能把他奉到神坛上去。
江曲想到了许嘉清泪眼朦胧的样子,想到他隔着火场跑来救自己。母亲因厌弃他而死,只有许嘉清愿意来救自己。
喘息更重了,江曲捏着衣物想象他捏的是许嘉清大tui。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指印,一寸一寸往上吻去。许嘉清扭动,推拒,最后陷入爱欲。
许嘉清在木桶里呆了很久,久到水都有些冷了。以为江曲拿衣服很快,可怎么过了这么久都没回来。许嘉清忍不住想,江曲是在故意报复自己,还是从蚕吐丝开始纺织。
扑腾了一波水出去,许嘉清又开始喊:“江曲,江曲!”
“江曲,江曲!”
江曲正在梦里,梦见许嘉清在唤自己。骤然听到声音,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。呼吸骤然一停,心乱跳个不停。声音还在继续,还在唤:“江曲,江曲——”
江曲再也控制不住,爱意喷薄,空气里满是石楠花香气,浑身如同触电。
江曲弄脏了手,许嘉清喊了半晌江曲喊累了,又不喊了。江曲匆忙站起身,拿起自己少年时的衣服给许嘉清送去。可刚走两步,又退了回来,把污秽弄到裤子上去。
涂的很隐秘,除非一寸一寸看,根本发现不了在哪里。
江曲用纸巾把多余的擦去,抱着衣物来到门口,敲门,然后直接进去。
许嘉清看向他,许嘉清简直天然少一根情爱的弦,就算被人吃掉都不敢相信。
江曲把衣服递给他,隔着水,江曲看不清水下的身躯。许嘉清接过,皱了皱眉:“怎么感觉有股奇怪的味道?”
江曲没有表情:“我现在的衣服你穿不了,这是我小时候的衣服。在柜子里放了很久,估计会有味道。”